個人對目前香港管治出了相當問題,許多方面都未盡如人意的判斷是採取贊成的態度,問題存在相當廣泛,原因也有深有淺。但如果只是簡化為因為沒有推行所謂政黨政治,則完全不能同意。上周本欄也指出幾個要點,第一,香港憲制沒有規定不能行政黨政治,而事實上,目前就算有一些相關的規定,但也無實質關鍵的作用。實際上,所謂政黨政治,也已經一定程度上存在於目前的政治體制當中。
如果用2012 年行政長官選舉為例子,3 位候選人有沒有得到不同政黨的支持?有還是沒有,不必從主觀判斷來下定論,就看一看3 位候選人所取得的提名,一字排開,就知道哪些政黨支持梁振英,哪些政黨支持唐英年,而何俊仁的政治力量又是來自哪一個政黨,一清二楚。就算在新一屆政府上台之後,從政治合作上來看,也可以看出那個政黨支持的理路和脈絡!
政治光譜之闊史無前例
至於所謂聯合政府之說,其實也是概念模糊的說法,由推行問責制開始,行政長官有相當的彈性可以組班。司局長的來源相當廣泛,公務員是最大的政治人才庫,所以公務員出身的司局長為數最多,其次是行內的專業人士,而政黨也開始有小量參與,例如唐英年、蘇錦樑等。如果以政黨背景人士數量,以及政治光譜廣闊而言,現屆政府是上了一個台階,原建制的有蘇錦樑和劉江華,原泛民的有張炳良和陸恭蕙。光譜之闊,是史無前例,連民主黨的前中常委也加入特首辦,還有什麼話好說!
當然,有鼓吹政黨政治的人還是意猶未盡,認為不應以人為單位,而應該提升到黨的層次。以前的政治從屬更不算數,現時政黨中人入局並在政策上聽命於政黨,才算是真的政黨政治。偷偷摸摸的不算,暗通款曲的不算,棄暗投明(又或者棄明投暗)的更不算。
好,就不算。照現時的《基本法》憲制,也不是完全排斥這種做法。如果真的有足夠的動力,又或者壓力,政府的形成,也全朝這個方向發展,蒂熟自然瓜落,水到自然渠成。但要到這個方向發展,一定要客觀上存在這些條件。
首先,政黨一定要成熟到可以執政。過去歷史,香港政治的重心在政府,問責制之前,政策制訂的權力基本上是在封閉的文官體制之內。就算推行問責之後,其實也只是在人事上打開一道閘門,讓社會人才可以進入政府,擔當以前公務員所扮演的角色,重心仍然是在政府。如果推行百分百名正言順政黨政治,那結構就由單層變雙層,政府之外再加上政黨,甚至重心也由政府移到政黨。
那個政黨執政,就進駐政府,但現時政黨的發展是在哪個水平?有沒有到可以全面接管政府的程度?如果有,自然會加大發展全面政黨政治的壓力和動力,瓜很快落,渠很快成。但當政黨距離這個水平還是很遠時,政治壓力仍然不足,瓜自然不落,渠自然不成。政黨政治也只聽樓梯響,不見人下來。
政黨對執政的能力、企圖及決心,可以慢慢發展,這是一個動態的過程,跟整個社會和政治形勢相互影響。所以這只是時間問題、速度問題,而不是結構性的關鍵問題。真正的結構性關鍵問題,就是本欄月前接連討論過建制派和泛民政治關係問題,更直接的說,是泛民政黨跟北京中央政府關係的問題。
政改討論已經掀起序幕,中央政府已經劃出界限甚至底線。底線就是只有愛國愛港的人士才能執政,這其實已經把某些政黨拒諸門外。如果這條底線是真的底線,那某些政黨只能定性為必然的反對黨,也就是反對派。那就等於中國象棋中的楚河漢界,某些政黨根本無從參與政府管治。那所謂政黨政治,根本是廢了一半武功,談來又有何益何用!
這條楚河漢界,不止是由中央政府劃的,也是由泛民一些政黨劃的。最近政府宣布馮煒光先生出任特首辦的新聞統籌專員,因而翻起了一些舊事。去年馮先生申請副局長職位,結果民主黨要逐馮出黨,最後馮以退黨告終。
楚河漢界相互劃成
現時階段,政黨中人出任政府政治問責職位,只是停留在個人身分階段,情况有點像「嫁女」,女嫁出去,就得嫁夫隨夫。但這段婚姻,也帶來姻親關係,可以發揮和諧合作的作用。但民主黨不肯玉成其事,反而棒打鴛鴦,那其實就是反映出一個現代羅密歐與茱麗葉的版本。家族世仇,又焉會讓你通婚。楚河漢界,是相互劃成。
香港政治,就是出現這條楚河漢界,兩邊互相攻伐,令到可以較容易在政策和政治上整合的空間縮了一半,也缺乏彈性。在這種政治環境下提倡政黨政治,是緣木求魚,還是一廂情願!
(文章僅代表個人立場)
原文轉載自《明報》2013年1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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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年前Happy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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