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生走過很多地方,但留下難忘回憶的是這幾個城市,因為它們與我息息相關。
鳳合市,又名「七乂涌」,越南的名字是「Phung Hiep 」,它是我出生的地方,也是所有兄弟姊妹出生的地方。六歲時離開了,印象已經很模糊,只憑父母及比我年長的哥哥和姐姐不時提及而略知一二,直至年近半百的那一年,才有機會由一個旅居越南的家姐陪同我作尋根之旅,回到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父親在這裡做生意,辦學校,成為當地的僑領,左鄰右里的人都稱他做「邦長」。一場反法國殖民戰爭徹底摧毀了他建立的基業,以破碎的心情攜帶一家人離開這個傷心地,走到堤岸,從頭開始,但最終亦受到越戰的影響而放棄,返回香港及大陸安度晚年。
堤岸,其實是南越首都「西貢」的一個部分,華僑是它主要的人口組成部分。我們住在「平西橋」附近,父親經營「米較」,做起輾米廠的生意。萬事起頭難,除了父親之外,所有成年及未成年的的子女都投入戰線,艱苦奮鬥,才站穩了腳。我們前舖後居,我就是在這種環境下度過青春的歲月。我在離家不遠的「新會學校」接受啟蒙教育,小學畢業後就沒有連貫性地接受過中學教育,三年內轉了三間學校。法國撤離越南,美國乘虛而入,從此烽煙四起。適齡入伍的華僑子弟都伺機離開這個國家,我便是其中的一個「逃兵」。我在堤岸生活了不足十年,活動的範圍非常狹窄,除了居住的地區及學校之附近,沒有到過其他地方。西貢很多街道只聞其名,但不知其貌。在這些條件下實在是難以建立起對越南的「歸屬感」,回去過幾次都是以「遊客」的心情來看這個國家。
香港,本來是我回國升學的「過境地」。1958年和年紀比我大四歲的哥哥結伴回國,途經當年的高棉首都「金邊」來到香港,逗留一天之後搭乘火車前往廣州,以為可以順利進入華僑補習學校繼續升學,殊不知身邊沒有足夠的身分證明及學校紀錄,被拒於門外。這完全是意想不到的打擊,我們從廣州折返家鄉東莞土塘,再決定何去何從。當年的農村地區,生活非常貧困,我們會很難適應的,哥哥決定離開,我舉棋不定,但最後決定了共同進退。返回越南的路已經斷截了,唯有選擇在香港停留。在當時的情況來說,這是個無可奈何的決定,也得到父親的諒解與支持。
來到人地生疏的香港,由一個遠親收留。我們進入一家「學店」讀書,英文是由字母開始學的,經過一段掙扎才跟得上,一年後我進入一家比較正統的英文中學做插班生,以為從此走上「平坦」之途。殊不知在即將參加中學會考的那一年,因觸犯校規而被趕出校門。這是我生命中的最低潮,但也訓練出我「不對命運低頭」的必經之路。
離開學校並不等於就此停止學習,從那天開始我一直都手不釋卷,這個習慣已成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部分。在事業方面,我從一個低級文員做起點,轉換了幾份工作,最後當上一家跨國公司的遠東地區主管,從此一帆風順。
我開始工作之後就結婚,也很快做了父親。責任重大,但從不言累。與妻子攜手合作,培養出兩個令我們感到驕傲的好孩子。我以香港為家長達三十七年之久,對它的歸屬感是沒有其他地方可以取代的。
波士頓,是我踏足美國的第一個城市,我曾在那裡接受職業培訓,首次接觸到美國的管理方式。
蒙特利爾,是我踏足加拿大的第一個城市,它是我最後任職那家公司總部的所在地,由1979年開始,我每年都會到這裡來述職及呈交預算案,我對它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加拿大吸引我是由這個城市開始的,後來到了其他地方,看見溫哥華的山色美景及多倫多多姿多采的多元文化,移民的計劃就因此萌生了。
怡保,馬來西亞霹靂州的首府,是一個華人聚居的工業城市。我們選擇來這個地方建廠生產「無紡布」,是因為錫礦工業衰落後仍有大批機械工人等待僱用,因利乘便,不需外求。我是這個項目的負責人之一,由1992年至1995年,公司派我到此管理業務。來到怡保好像回到以前的越南,天氣和生活習慣都非常接近,廣東話很流行,人情味又濃,沒有半點陌生的感覺。三年的任期一下子就過,留下了美好的回憶。
多倫多,從未想過它會成為我退休後安居之所。和加拿大這個國家結緣是從工作關係開始的,「道明」紡織公司在香港收購了一家「領襯布」生產及供應商,委任我做行政總裁。這是一個讓我發揮才能的好機會,極具挑戰性。我上任時公司業績不佳,花了三年時間才轉虧為盈,從此得到公司的肯定。香港回歸祖國之前引發的移民潮,使到人心惶惶,我也受到這方面的影響,沒有經過詳細考慮便決定連根拔起,離開香港。多倫多是一個先進的城市,環境優美,治安良好,生活條件及就業機會都是加拿大首屈一指的好地方。我們的子女先來到這裡讀大學,畢業後找到理想的工作,決定以此為家。我們的到來,達成家庭團聚的願望,是夢寐以求的目標。
原圖:加拿大旅遊局網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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