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早上東方天際仍舊一片灰白朦朧時,我已從溫暖的被窩裡半夢半醒地爬出來;躡手躡腳地離開睡床,以免驚醒仍在夢鄉中的妻子,摸黑由寢室走到廚房去,喝下清晨的第一杯開水,填補一夜從身體蒸發掉的水份,精神為之一抖;然後再由廚房走經飯廳、客廳,來到亂糟糟的書房;習以為常地把電腦開啟,查看電郵,感受一下未被遺忘的喜悅。
這種生活習慣一早便養成,一環扣一環,比任何程式計算機還準確。你可以說我性格十分呆板,也可以說我生活得很有紀律。其實對日常生活所需,能夠得到自己的基本滿足便可。
妻子習慣遲睡遲起,我便得為自己弄早餐,愛吃什麼便煮什麼,邊吃邊品嚐一杯濃郁的熱咖啡,感覺幸福人生莫過於此。到了這一陣子,太陽已高掛天空,穿過雲層射向大地,照得房間一片通紅;暖烘烘,四季如春,再也分不出時序的更替。晨光下心情特別好,引發出靈感來,思潮澎湃,便執筆疾書,暢所欲言;隨著思維的導向,揮動手指在平板電腦屏幕上舞動。對我來說,寫作猶如彈吉他,隨心所欲,自我陶醉。如果對寫出來的東西感到滿意,便把它投向報章雜誌刊登,如果獲得青睞,又是另一番的喜悅。這幾年不知不覺我已寫下了六百多篇雜文,東拉西扯:政治、經濟、社會、生活、旅遊、人物∙∙∙∙∙∙都是一些個人的經歷,有感而發,無所不談。我愈寫愈起勁,使用電腦寫作已成為了生活的一部分。
妻子對廚藝興趣濃厚,能創出各種美味的食譜。以往我甚少踏足廚房,三餐都由她負責。退休後她鼓勵我下廚,並教會了我一些較簡單的烹調。我由最基本的功夫學起,如今已掌握到一些皮毛。當妻子忙於其他工作時,便由我負責炊煮。熟能生巧,我已晉升為一個得力的家務助理,而且受到過不少讚揚。
去年聖誕後我們便從多倫多開車到佛羅里達州度假去,離家不知不覺已經一個多月了。那些熟識的街道,那班經常見面的鄰里,那個習以為常的家居環境,突然在我的日常生活中消失得無影無蹤,使我思家之緒油然而生。
佛羅里達州度假村的設備雖算講究,但怎也比不上自己溫暖的家和那早已熟習的環境。有些人對新事物適應力特別強,甚至喜新厭舊;而我總是念念不忘那些伴著我成長的東西,多年深交的朋友,對新的事物需要點時間才可培養出感情來。
這個經驗使我回憶起十五歲離開越南的家庭時,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舉目無親,思家之緒難以筆墨形容。當時面對的何止於不同的生活習慣、天氣變化、言語障礙,經濟問題,住房問題,還要面對就業就學的重重困難,需要經過一段很長的時間才可適應過來。那時的香港對我來說猶如一座難以攀越的大山,最後,我還是一步一步地爬過去。可見,人的一生不只能有懷舊,必須把眼光投射向前方。
原圖:互聯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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