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為言論自由行行政總裁黃永

本星期新任廣播處長正式登場，坊間難免描繪為又一政治打壓。然而新處長乃政務官出身，所以估計接下來他還是務求走完流程居多：即如何在本屆政府餘下任期，緊貼上月公布的《香港電台的管治及管理檢討報告》，以最低力度完成內裏各項基本建議。

目前相關報道和評論皆屬蜻蜓點水，未有留意報告的寫法與鋪排背後有何用意，包括當局把報告分成每章起首之「要點」和其後「詳細內容」這兩部分。簡言之，「詳細內容」為巨細無遺地闡釋全部檢討結果，繼而列出香港電台上下所有要改善的地方，箇中寫法與用詞，往往考慮日後會不會引起任何法律後果。

不過為官者心裏明白，千瘡百孔補不完，而且有些問題由於較難訂明，肯定會遭內部員工刁難──因此每章前所列出的所謂「要點」，其實是作為一張action checklist，以要求新任廣播處長於指定限期前，逐一完成清單上的項目。是故要點的寫法相對務實，鮮有大刀闊斧的結構性改革。

什麼是「較難訂明」的問題？像報告批評港台「沒有清楚界定及妥為記錄的編輯流程，欠缺清晰的編輯問責制度」──要多清楚才夠清楚？要怎樣問責才算清晰？為免爭拗，「要點」部分便寫得十分仔細：必須上報的編輯事宜將分為「棘手/有爭議/敏感」三類，又指明要「強調總編輯及其首長級人員的決策角色」，也就是被定義為「棘手」的內容須上報廣播處長（港台的總編輯）、歸類「有爭議」的題目則要上報至首長級人員，而監製亦起碼需要知道節目內容，是否涉及被定性為「敏感」的課題。

又例如報告批評港台要「訂定更具意義的服務表現目標或指標」，亦謂「投訴的處理機制欠缺透明度及客觀性」──哪些目標和指標才更加有意義？如何方算透明及客觀？針對這些可能出現的質疑，「要點」部分也寫得非常直白：要求「從速訂定」（意思該是半年內）一個「服務表現衡量/評估框架」（列明數量、質量、成本效益為服務表現指標），並提出「服務表現結果應全面向商經局和顧問委員會以至公眾，兼指明「以適時發布周年報告的方式」匯報。

至於港台的管治及管理檢討報告，合共八章的「詳細內容」部分，剛好有100項建議；相對各章「要點」部分，經篩選後則剩30項具體建議。值得留意的這些具體建議如何分布：編輯及投訴管理7項、衡量服務表現3項、人力資源管理4項、財務管理8項、物料供應及採購3項、資訊科技管理5項。

按照以上要點建議的分布推論，港台將被針對的重點事項，相信是編輯、投訴和財務管理問題。事實上，檢討報告亦就這兩方面特別大力批評，例如：價值超過5萬元至140萬元上限的採購項目，港台竟然全部沒有公開招標而只取報價，且超過99%低於140萬元的訂單，更是由港台直接購買。此外，港台從來沒有通過任何政策文件，解釋編輯標準及如何理解重要規定，亦一直無按《香港電台約章》規定，就關乎編輯方針、節目標準及質素事宜，主動向顧問委員會徵求意見。

因此要點內之具體建議，皆針對港台長期累積的明顯缺失，難以說成為所謂的「欲加之罪」──固然種種過失，前人過骨，後人執漏。

從解困角度，專責小組不少建議均參考國際標準，包括建議聘用外界及內部獨立評審員（像internal news ombudsman之類的角色）進行檢討，藉以定期評估節目標準及質素，提高編輯問責度和推動持續改善，更為西方學術界所推崇，值得期待。

原文轉載自《信報》 2021年3月1日

原圖：RTH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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