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七日的那個星期天和其他的日子一樣,太陽從東方出來,我伸著懶腰起床,洗臉,擦牙,吃早餐,然後出去打網球。這種千篇一律的生活不知過了幾多年,仍樂此不疲,也可說是懶惰成性和改不了的習慣。我這個人很呆板,缺乏創意,對生活小節沒有太多要求:吃東西,穿衣服,看電影,聽音樂,讀書∙∙∙∙∙∙口味變化不大。
過了大半天,我懶洋洋躺在沙發椅上打盹兒,忽然被電話鈴聲驚破好夢,拿起話筒一聽,是兒子打來的。他聲音吵啞,顫抖。我立即意識到一些不尋常的事發生了。不出所料,早上他參加單車比賽時栽了個大筋斗,跌得很重,被送往Milton的一家醫院救護。我趕快通知仍未接到消息的兒媳,並立即開車去看他。由於在電話中弄不清楚兒子傷勢嚴重程度,我們,尤其是老伴難免感到憂心忡忡。
醫院離家最少也有五十公里,幸好是週末,路上交通不算繁忙,但我仍舊心急如焚,風馳電掣,希望即刻能到。
我們很快便找到兒子的病房,從門外已窺見他痛苦地斜著身體躺在病床上,兩個鼻孔插著氧氣管,右肺也插了一條透明的長管,右肩和右胸都被紗布捆紮住,右手腕套上了一個石膏固定模。老伴目睹兒子那個可憐的樣子時,忍不住掉下了眼淚,我也看到心酸。真難以置信,兒子本是個經驗豐富的運動員,怎可能發生這種意外呢?
這件事來得很突然,我們措手不及。踫巧第二天我們便要出門遠行,如何是好呢?老伴說取消計劃算了,我也拿不定主意,兒媳說她會暫時辭退一切工作專心護理丈夫,讓我們不必掛心。於是,就決定如期上路。雖然如此,實在無法停止掛念傷重的兒子,每天都與兒媳聯絡,直到他離開醫院返家休養才能把那心頭大石放下,繼續我們的旅程。
據醫院初步診斷,兒子的傷勢非常嚴重:右肩的鎖骨折斷了,三條胸骨也斷裂了,右肺受損,右腕骨也壓碎了。幸好頭部、頸部和腰骨都沒有任何損傷,而事發後他也一直能夠保持清醒,那總算是不幸中之大幸了,而且半年後可望完全康復。
兒子從小便培養出十分堅強獨立自主的性格,所以中學畢業後便由他單身前往澳洲升學。在他童年時期,我只顧工作而忽略了親子關係。時間怱怱一過,兒子便長大成人,有了他生活的空間,再想親近他時已來不及了,對此我後悔不已。
經過這次意外,我和兒子的關係似乎拉近了一些。我們每天通過電郵互訴思念之情,雖然只有三言兩語,卻感到無限溫馨。
性格倔強和永不言敗的他已做好準備:在身體完全康復之後,再次挑戰自己。我為他感到驕傲。
原圖:北方文藝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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