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粉紅傻豹的槍，也不是Hello Kitty的槍，這是一位刑偵探員身上的佩槍，在鏹水彈的腐蝕下，一把黑色手槍瞬間熔成粉紅色。槍都如此，想像一下，人何以堪？
距離十一國慶已90多天了，有兩位真正的護旗手一直躺在病榻90多日，三個月來，不斷與疼痛為伴。他們就是國慶當天為守護屯門大會堂前國旗，被黑衣暴徒的鏹水彈擲中，身受重傷的兩位警察，一個是軍裝防暴警「鋼鐵俠」，另一個是便衣刑偵探員「小虎Sir」。
鋼鐵傷的是心口，小虎傷的是右手和背部。本來互不認識的兩個同袍，卻在咆哮慘叫中成了莫逆之交。
當日被鏹水彈襲擊後，鋼鐵和小虎被送上救護車，沿途暴徒堵路延誤車程，結果他們在救護車上一直大叫，經歷了人生最痛的半小時，從此成為傷患中互相扶持的戰友。
50天不能洗澡是什麼感覺？手臂57天不能彎曲是什麼滋味？小虎在醫院百無聊賴就是數算着這些日子，當中最難受就是為了尊嚴，堅持自己上廁所。
因為要在大腿取皮膚植上自己受傷的手臂，於是，手腳都是慘烈的痛，幾分鐘的洗手間之旅，要用45分鐘來完成。小虎本是空手道黑帶高手，今天的腿卻軟弱得像隻初生鹿仔，踏在地上只懂顫抖。看得見的廁所門，這麼近，那麼遠，失去站立的感覺，再失去走路的感覺，一切只能重頭再來。
不能屈曲的右手，第一件事讓我想到的，是怎樣吃飯？試了一回被餵，小虎說，實在接受不了飯來張口的感覺，於是，他開始鍛煉左手舉箸。70多天後，小虎的右手仍然乏力，但卻能靈巧地用左手拿筷子給我的碗裏夾菜。
鋼鐵和小虎這三個月經歷的苦，可以用八個字概括：火燒般痛，蟻咬般癢。至於那些每晚睡覺痛醒四、五次的感覺，已成習慣。然而皮肉痛不及內心苦，想起在外搏鬥的同袍，小虎說： 「疼痛日子不好過，但至今在外執勤的同袍更不好過。」
常聽說警察之間有一份外人不能理解的同袍情，因為他們共同經歷的是生死。看小虎描述與鋼鐵怎樣成為好兄弟，才深深感受「手足」二字的真諦……
「（我們）一起留院、一起手術、一起治療、一起商量、一起面對、一去氣憤、一起鬥快看誰在手術後先清醒起來，一起看着電視咬牙切齒……其實我挺討厭他的，因為他受傷程度比我輕，總在我痛到入心入肺的時候，在我面前晃來晃去，我每次獅吼的時候他都會跑掉……可是，我又很喜歡他，因為他每次跑掉都是去買早餐或午飯，等我吼完可以吃……」
至於鋼鐵，原來也有流淚時，有段時間他得了創傷後遺症，眼淚會不自主流下來，手也會不自覺地顫抖。走出陰霾後的他，傷已經好了，未來一年多要面對的是疤痕增生和重返崗位的期待。
這天看鋼鐵在微博叫大家猜他最痛恨的是誰？很有意思。你以為他會恨潑腐液的狂徒？非也， 「我最痛恨是那些做文宣的，隨便利用網絡的方便，肆意抹黑，顛倒是非黑白，向心智未成熟的年輕人灌輸歪理，才是我最痛恨的人！」
至於微博已有35萬粉絲的小虎，沒有被光環蒙蔽了身份，他說： 「我不希望大家把我們當英雄、當明星，這個違背了我們做警察的意義，我們是執法者，是警察，執行法紀，是不需要大家追捧的。」是的，不追捧，但一定要說句謝謝：我們慶幸有香港警察。
原文轉載自《大公報》 2020年1月1日
原圖：港人講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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