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了解上市公司運作的大家都應了解,一間公司的CEO(首席執行官),其職能決定,他既要向頂頭的董事會負責,又須向由低到高的公司員工,乃至投資者們負責。CEO看似權利頗大,實則扮演的是一個平衡角色。因為他不能僅追求令董事會及大股東滿意,畢竟一間公司的運作,有賴於每個員工在其崗位上發揮能力,故他必須採取合當的管理方式,保持員工的工作熱忱;反之,若CEO只照顧員工感受和訴求亦不可行,畢竟每個人的視角不同,且往往無法綜觀全局,從公司整體運作考量,若僅因某幾個員工的不滿,就輕率改變策略,且不論會否為公司帶來風險,恐怕苗頭一出,董事局已即時要求這名CEO改變管治策略,如無改善更可能會架空CEO,甚至直接介入。
回歸後的特區政府,就像一間上市公司的CEO,既要面對中央的問責,凡事又須給大眾清楚、滿意的交代。說得不好聽一點,特區政府,尤其行政長官,簡直如同夾心餅乾中間那塊被擠壓得變形的奶油,雖然力量薄弱,但也竭力確保兩塊餅乾不會直接摩擦、碰撞,防止因一個閃失,其中一塊就碎裂。此外,行政長官又必須盡己所能維繫「一國兩制」中的「一國」不被動搖,同時落實中央在「兩制」中「港人自港、高度自治」方針,在兩者之中找出平衡的方略,任務艱鉅,可想而知。
「革命」二字刺激中央神經
執筆之時,「佔中」運動方興未艾,學聯等組織重提要求人大常委撤回決議和不合《基本法》的公民提名等不現實要求,同時鼓動市民重回佔領地方,結果令與政府對話的機會幻滅。事實上,仍未排除的風險,並不來自熱血而單純的學生,或者理想主義的普通民眾,而是來自代表不同利益的內部或外部政治力量,無疑,紛繁的勢力仍在明裡暗裡挑釁大眾和中央。有分析人士不諱言,不排除有人希望解放軍出動,以此震懾人心的畫面,宣告「一國兩制」的失敗。這樣的後果,不僅是港人心碎,更會引發國際輿論轟炸。隨之,台灣問題火上澆油,統一之路漸行漸遠;亦會牽動少數民族自治區,刺激疆獨、藏獨分子。事實上,若非事態發展到不可收拾,中央決不輕易行這影響深遠的一步。
然而,當外媒亢奮或別有用心地將一連串的佔領及衝突,冠以「雨傘革命」這個響亮、不失詩意的名號,在中央眼裡,「革命」二字卻是無法容忍。領導人雖然一方面強調,相信港人有智慧和能力處理好今次事件,官媒《人民日報》也曾引述權威消息人士指梁振英得到中央支持。甚至官方中央電視台於國慶當日播出的《新聞聯播》,今年也破天荒將香港的慶祝情況單獨播報,更罕有地原聲播放梁振英的粵語致辭。
再者,重點並非連串訊號的內容,而是強度!執筆之時,《人民日報》已連續九天刊出「佔中」相關報道或評論,早前更在頭版評論文章中強調,中央政府對梁振英充份信任,對其工作十分滿意,將繼續堅定不移支持梁振英領導特區政府依法施政,堅決支持特區警隊依法處置非法活動。稍微了解上述官媒的政治意義,就會明白,中央一直都緊貼香港政治情勢發展,對特區政府的支持絕對毋庸置疑。
官媒為中央介入香港事務打下輿論基礎?
有評論認為,官媒的表現顯示,中央或介入香港事務,並正為此建立輿論基礎。此話並非全無道理。港人要有意識,「革命」是一個極其危險的字眼,它輕則是挑戰,重則就是叛亂。一旦中央將所謂「雨傘革命」定性為叛亂,就有權根據《基本法》,宣告香港進入「緊急狀態」,中央可發布命令將有關全國性法律在港實施,確保國家安全和領土完整。
特區政府比誰都更明白局勢的險要,自「佔中」醞釀至今,一直竭力確保「自治範圍、自行處理」,避免中央因接收到錯誤訊息,而被迫介入事件。從9•28使用催淚彈,再到引發民意反彈後的克制、容忍,都是希望盡快將事件化解,以盡可能和平的方式平息這場風波。
避免發出需中央出面干預的信號
有人叫囂著要給梁振英壓力,而佔領,癱瘓政府運作和交通,就是最大的壓力。其實,政府早已頂著不知來自多少方面,多重的壓力了。有大批市民抱怨生活、工作、上學受阻,有小商戶苦訴生意大受影響,有大商家憂慮佔領持續破壞營商壞境,都會給政府壓力,希望盡快清場。他們費解,為何政府還不清場,讓社會盡快恢復秩序。然而,即使各被佔領場地現時已經人數寥寥,金鐘道電車路旁只有零星幾個帳篷,幾個人留守,政府都只是派出談判專家、運輸處和警隊的同事,苦口婆心勸佔領者開路。運輸處只得被動調整巴士路線以應對市民需要,警方更是有法執不得!這一方面是給予違法佔領人士最大的容忍和尊重,更多的,是不希望事態再有任何反彈和閃失,避免發出需中央出面干預的信號!
特區政府既要安撫民眾情緒,同時,亦要給予中央信心。我們見到,考慮到公眾安全問題,國慶煙花匯演毅然取消了;不過,雖然明知或遭衝擊,一年一度的國慶日升旗禮和誌慶酒會卻照常舉行。另外,原本有人建議延後開通的「滬港通」,也在特區政府的竭力爭取下,預計將按既定時間表落實。這一切,都是特區政府給予中央和全國人民的信號:香港並未亂!
反思再反思 中央哪裡對不起香港?
特殊情勢下,中央似乎變成了生怕孩子學壞的家長,情緒緊張,態度嚴厲。但事實上,早於回歸之前擬訂《基本法》時,以及回歸以來,中央都樂意給香港盡可能大的自由度。作為一個主權國家,她給予香港的高度自治,以及相應的政治、經貿、輿論等自由,是難以想象的。
其實,站在一個國家的角度,在國土範圍內派駐軍隊既是自古以來的傳統,也有其強大的實質效用,軍隊,一方面是主權的象征,同時也是保衛國土安全,抵禦外敵入侵的重要實力。當然,和平年代,軍隊固然不會輕易上戰場,但各國從未停歇的軍事競爭表明,軍隊的震懾作用對一個主權國家何其重要。然而,為尊重港人的意願,以及維持「兩制」的穩定、平衡局面,回歸前,中央政府就接納了將駐軍封閉式管理的建議。解放軍雖然常駐香港,但採禁閉式徜理,平日絕對不能離開軍營,更別提在市區內隨意活動。相對的,殖民地時期,英國軍人在港的自由度與一般市民無異,且這種自由,並未經過任何本地民意的授權。
所以,當你潛意識認定,共產黨等於專制,西方等於民主,其實已落入既定思維的陷阱。事實證明,相對英國政府和殖民地政府,事實上,中國中央政府,是更加尊重港人的意志。更別提在政治和言論方面,香港有多少反對派政黨?有多少不利中央的反對言論?又有多少讓這些反對言論,甚至反共言論廣泛傳播的媒體?有無誰因此在香港的土地上被政治迫害?但我們難道忘了?在港英政府的管治下,當年還是學生的現任民政事務局局長曾德成,就因在學校派傳單而被拉去坐監。再回過頭,看看那現在的黃之鋒,誰更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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