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吳康民

每年「兩會」，免不了有一些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提案。例如今年就有政協委員提出禁播《水滸》劇集的提案，理由是《水滸》提倡暴力，會「教壞細路哥」云云。

按此邏輯，我國古典的四大名著都應禁止。《水滸》提倡暴力；《紅樓夢》誨淫誨盜；《西遊記》賣弄神怪；《三國演義》分裂祖國。嗚呼，著名的古典名著竟一無是處，學生無課外書可讀，無古典可遵循，那便只好終日打機，玩電腦遊戲了。

說禁書，最著名的該是《金瓶梅》。《金瓶梅》的確有不少淫褻的描寫。但它的描寫，反映了明代的社會狀況，官商勾結的醜態，一些豪門的荒淫無恥，正如該書之跋所說，此書是一「寓言」、「曲盡人間醜態」、「中間處處埋伏因果」。「不知者竟目為淫書，不惟不知作者之旨，並亦冤卻流行者之心矣」。

《水滸》是一部講農民起義、官逼民反的小說，描寫了各有各的本事的綠林好漢。有出身草莽，有出身官僚的，有出身地主的，卻因各種原因，被迫上梁山。許多英雄人物、性格突出，並不類同。小說既有思想性、也有藝術性。數百年間，流傳不絕。其中一些英雄人物，如武松、林沖等，萬世傳頌。如果說只是提倡暴力，更是十分膚淺之說。歷代根據《水滸》改編的戲劇、戲曲不知有多少，如何禁制得了？

應該禁的，只是粗製濫造的誨淫小說，或者淫褻電影。像《金瓶梅》都禁不了，以前曾列禁書，只出版刪節的「潔本」，原本只限「內部」發行，供研究者和「高級幹部」閱讀。但多年前已經解禁，在內地坊間書店也可以買到「全本」。

主張查禁《水滸》的委員，一是沒有讀過《水滸》，未了解全書主旨；二是他是文藝門外漢，對古典名著了解膚淺；三是他是崇尚「禁書主義」者，認為一禁便可以解決暴力問題。

不過，「兩會」也是百家爭鳴，這正是言論自由的表現。

原文轉載自《文匯報》2014年10月6日

原圖：bastillepos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