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應香港政制發展的框架,全國人大常委會早前作出決定,但部分社會人士對此不滿,學聯和學民思潮發動罷課,而「佔中行動」亦揚言發動萬人佔中。本來,政改爭議持續多年,早已摻雜眾多微妙的觀念、利益甚至權力計算,分歧演化為對立,出現反對抗爭都在預料,只是連續五天的罷課,竟在最後一刻變身衝擊藥引;而正當學運感召萬人之際,亦在深宵時刻的一聲號令,逆轉為佔中行動。
世事本無常,但當中的權謀令人嗟嘆無奈!香港的社運學運漸趨活躍,但無論是何種組織、目標和領軍人物,都是首先標榜愛與和平,最終卻是暴力衝擊收場。今次由和平罷課,至佔領公民廣場,再而變作佔中行動,一而再地出現政治騎劫,雖說最終目標類同,但活動性質已經面目全非。
第一,學聯的罷課宣言雖強調不認命,並要重奪未來,自主命運,但採用的是和平理性手法,因而安排眾多的公民課堂,刻意營造一個「罷課不罷學」的形象;亦正因他們這種態度,才讓公眾、輿論感受到希望,亦給予強烈支持。
不過,就在罷課集會結束的一刻,卻突然發動原本學生「重奪公民廣場」。雖說負責同學早已決定抗爭升級,密謀衝擊行動,但這是罷課集會的原本目的嗎?曾徵得在場同學和市民的同意嗎?這是「民主」還是「黑箱」?是政治騎劫嗎?
第二,在連續幾天的罷課集會中,佔中三子和其他泛民政治人物,一直採取迴避態度,既不參與,也少談論;即使在警方清場事件,多名學生被捕之後,亦只是以到場聲援探望的身份出現,而在星期六另兩波的清場行動中,也不站上前線。可惜,在凌晨時刻,卻忽然登台宣布把集會接管過來,罷課變佔中。然而,這項轉變、這個決定是誰決定的?經何種程序?符合民主和程序公義嗎?是否屬於另一個政治騎劫?
學運領袖出身的加州大學社會學教授吉特林(ToddGitlin),在著名的《全世界都在注視我們》(The WholeWorld is Watching )一書中指出,在這個大眾媒體發達的時代,學運的發展最後很容易由「學運領袖」領導,演變為「學運名人」領導。學運節奏會被新聞節奏牽着走,學運的智性色彩降低,衝突性和事件性的色彩加重,由於媒體報道主宰了學運,激烈的學運名人很容易出線,但學運原本的光采卻很容易被淡忘。
學生是社會的希望,是將來接捧的下一代,社會對他們從來都是寄予厚望,但亦可能是被驕縱的一群。學生運動是以學生為主體的社會運動,最早可追溯自阿里士多德的年代,由於學生思想相對單純、較少污染和成見,因而被視為社會的良心,但卻往往流於高度理想的激進本質,因不成熟的躁動,或受政客扭曲利用,造成無法挽救的可怕悲劇,古今中外皆然。
有人說,政治一天都嫌長。今天,香港的罷課活動,僅僅兩天便「變完再變」,你願意這樣變嗎?未來將會再怎樣變?面對迷惑的前景,大家不應再自我為是地橫衝直撞,一切應回到基本面,就是法律和制度,只有這樣才可為香港打開出路,避免製造好心做壞事的悲劇。
原文轉載自《明報》 2014年9月29日
原圖:bastillepo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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