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年前，有一齣日本話題電影曾引起社會上的道德討論，它的名字叫《楢山節考》，故事說的是日本古代棄老傳說。

因為山區太貧窮，古時日本信濃國（今長野縣）有個不成文規定，就是老人家到了70歲，就要由家人背上深山等死，避免消耗家中糧食。69歲的阿玲婆為了讓孫子多一口飯吃，忍痛拿起石頭敲掉自己的牙，讓自己看起來蒼老一些，讓兒子早些把她丟進深山。

殘酷生存法則，不獨在日本古時、不獨在電影虛擬世界，原來，現實生活中，一樣有棄老問題。

過年那段日子，適值流感高峰期，香港公營醫院全部迫爆，當中很多留醫老人，都是來自護老院。

跟醫生們聊起，原來這已是常態，大時大節，護理員要放假，家人要旅行，於是就會用計把一些重病老人送到醫院去。入院方法很簡單，明明要吃藥的不吃，低血糖的就餵食鄰床的降血壓丸。有個更離譜，召救傷車時說老人昏迷不醒， 「搶救」後發現原來被餵食了安眠藥……總之，奇招盡出，務求把「波」踢給醫護人員，大家安然過新年。

更令人髮指的，是真的有現代版「楢山節考」。醫生們說，把失智父母丟進醫院，然後留下假電話地址的，大有人在。待得老人家痊愈要出院，找遍天下，卻找不到半個親人，老人家又說不出家住哪裏，醫院就成了棄老收容所。

昨天，政府公布了人口普查結果，香港六個人中就有一名65歲以上長者，數字愈來愈接近日本。今天的日本，老齡化成了很大的社會問題，他們四人中就有一個65歲，年輕人因供養不了家中長輩，開始有送家人到醫院及慈善機構丟棄的趨勢。

日本有一些數字更驚人，譬如自2011年始，他們的成人紙尿片銷量已超越了嬰兒尿片；又例如社會五分一罪案，都是由長者所犯，大部分是偷竊入獄，目的是把監獄當作療養安老院；還有一個不知是喜還是悲的數字，就是日本100歲以上的人瑞已接近七萬。

香港人每次一談到人口問題，反對派就只會轉移視線去質疑每日150個單程證名額，而不去正視燒到眼眉的人口老化。再不正視，今日日本，就是明天的香港，楢山節考的悲劇勢將重演。

原文轉載自《大公報》2019年2月21日

圖片來源：RTH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