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燕妮病逝,死訊如藥引,點燃了與她相遇的難忘記憶。九十年代中我當波場版記者,每星期在君悅或麗晶見到她,後來我和她為了出書而會面。回憶頓時如漫天的煙花在腦裏綻放。
二○○六年底,我從《壹週刊》轉到天地出版社,上司提議找林燕妮出書。當時為她出版的博益執笠了,林燕妮暫未有落腳處。她約我在港島香格里拉喝下午茶。
林燕妮遲到四十五分鐘,等得我打瞌睡。她打扮一絲不苟,已轉行做保險經紀來。曾在廣告界和文壇叱咤風雲的才女,一身名貴皮草和珠寶的波后,怎會跟凡夫俗子賣保險?做起看人臉色的經紀?我不敢問。
她甫坐下,便順手拈來講小說《斷背山》的精妙之處。今日,有幾多人可以和你談《斷背山》英文原著呢?林燕妮如一顆晶瑩亮麗的鑽石,聰明剔透。然後,我們談電影和文學,不亦樂乎。
然而一入正題談到出書,悠閒的下午茶變成繃緊的戰略談判。她要求我一是不出,要出就一系列出;第二個條件是,書的設計由她和前夫李忠琛的兒子包辦,他當時在黎智英的壹傳媒工作。後者顯示她愛子情深,這倒易辦,但第一個條件令我心臟病爆發!我婉轉解釋,書巿一般,可否先試一兩本,才再作決定?她臉色一沉。
林燕妮是從「才」女的尊嚴多於「財」政的考慮出發。我說要先向上司稟報後再談。我們來來回回好一陣子,她答應再見,卻在我開車前,突然致電:「我打波弄傷了腳,再約。」打波?林燕妮去波場聽得多,但從未聽過她打波!事情後來不了了之。我眼中的林燕妮是被寵慣了的公主,才華橫溢但不易相處,是一個令人又愛又恨的性格巨星。
原文轉載自《頭條日報》 2018年6月8日
原圖:Takungpao
又愛又恨林燕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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