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卡前的思索
成長是什麼? 有人說,成長就像剝洋葱,剝掉一層總會流一次眼淚。也有人說,成長是一本無字的書,把經歷一點一點寫下,至卷成華章時,便成智慧。 我覺得,成長是一段一段路的回望,有得有失,有笑有淚,每一道疤痕、每一種歷練、每一次頓悟,都是前行的武器。 六四那天,高志森導演在臉書上寫了一段剖白: 「很多事情只能回頭望才能恍然大悟,沒有霸街佔中和旺暴,作為香港人的我不可能醒覺到:反華勢力無時無刻不在盡一切辦法破壞中國、瓦解中國,用不見血的軟刀子『顏色革命』來達到他們的目的……當年看到電視新聞令我感到很痛心,今天我卻為當年的無知感到痛心。如果當日中國政府不果斷處理,野火燒遍全國就一發不可收拾,四分五裂了的中國哪有今天的繁榮昌盛?……人會成長,病會治癒,國家可以走出谷底走向盛世,這就是過程。佔中旺暴只有令香港人更清醒,沒有強大的國家,我們什麼都不是。」 我想,高導演所言,正是大部分我輩香港人的感慨。只是大家沒勇氣站出來,承認自己當日的無知。 認錯是很難的,更何況要認的錯是幾十年根深蒂固的信仰。 當年在廣場上留守到最後的台灣著名歌手侯德建在六四事件後公開說:「需要用謊言去打擊說謊的敵人嗎?」說完這話,侯德建星運從此殞落,連他的《龍的傳人》也沒有人再唱。說真話的代價太大,從此無人再敢挑戰信仰。 當年在無線新聞部當主管的張圭陽在2012年寫過一篇文章談六四,說他們是香港新聞界首次用手提電話做直播,他是這樣寫的:「當年我們用上最新科技,可是在搶新聞時,卻忘掉了許多基本新聞採訪原則。」 89年6月10日,一名神秘男子在TVB總台接待處放下了一盒錄音帶,裡面是天安門學生總指揮柴玲的講話,詳細描述了六四凌晨軍隊進入廣場「鎮壓」的故事,於是,TVB和全港報章就以此為「鐵證」報導「屠城」狀況。 後來大家發現,柴玲早已離開廣場,所有「軍隊開進廣場殺戮」的訊息,都是她聽回來的,她的錄音,全是以「我聽聞……」作開始,但全港甚至全世界媒體,就把她的「聽聞」說成事實,白紙黑字地紀錄了29年。 感謝互聯網,這些年愈來愈多另類六四片段在傳播;更感謝佔中旺暴,敲醒一直解不開六四心結的我們。 高導演勇敢地踏出第一步,我覺得香港是時候來一次「Me too」行動,我就是當日風雨交加參與百萬人大遊行的一員,我人生第一次示威,獻給了六四;第一次靜坐,是在維園。 我們是肯面對過去的一代人,走遠了再回望,你會看到天真、看到無知、看到問題癥結。只有29年沒長過智慧,才會沉溺在過去的浪漫。 這天我聽了一位高人演講,當中有句話非常受用:「所謂門卡,邁過去就是一道門,邁不過去就是一個卡。」我和高導演都跨過了,你還望著門卡想什麼? 原文轉載自《幫港出聲》 2018年6月8日 原圖:Takungp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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