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總有夢，普羅大眾夢中多追尋物欲愛惡；憂國憂民者則會謀求國家大業，走完人生，夢才會醒。如果夢想是目標，夢囈則可能是潛意識的表白。

近現代談得最多的大夢莫如美國夢，不少人離鄉別井到那黃金地，相信依靠自身努力總有出人頭地的日子。夢發了200多年，最近才給特朗普砸個稀巴爛，追夢者一再被摒諸美國門外。最觸動人心的夢應算馬丁路德金，他追求種族平等，打破種族歧視的枷鎖，世人多願意分享他的夢想。

當然還有中國夢。習近平上任後提出對「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構想，也是中共十八大召開以後，中國共產黨第五代中央領導集體的執政理念，追求富強、民主、自由、公正、法治等等價值觀，為國家和民族開拓出思想路向。

港人也有夢。日前，港獨分子到台灣出席論壇時所發表的港獨言論遭到多方指摘，也有人出來保駕護航。出席同一場合的民主黨前主席劉慧卿就很好地展示她的辯才，把港獨派的言論形容為夢想，還反問「習近平都有夢啦，馬丁路德金又有夢，係咪有親夢嘅人都唔得掂呢？」

此言一出，真是令人瞠目結舌。懷有夢想本應受到尊重，但日思夜想國家分裂的人沒有資格受尊重。更奇怪的是，做夢者卻又不承認港獨是他的夢想，劈頭就說：「我從來都不支持港獨。」若港獨不是他的夢想，那麼所謂中國分裂後香港何去何從便只是夢中囈語，未必當得真，卻又說不上假。「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倒教辜負了劉慧卿的一番好意。

有同路人把港獨言論辯解作學術討論，那又是另一番頭緒。學術討論講求理據邏輯，倒未聽說過可以把某人的夢囈煞有介事的拿來解剖研究，求證理論，唯一例外可能是佛洛伊德通過精神分析來治療精神病例的學說罷。究竟是辯者精神有問題，還是夢中人的人格分裂？

莊周夢蝶，夢見自己變成一隻蝴蝶。醒來之後發現自己還是莊子，但他已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變成莊子的蝴蝶，還是夢中變成蝴蝶的莊子。區別真實與虛幻從來不易，如果夢說得足夠真實，做夢人很難知道自己是在做夢，因此自己也信了夢境。聽得多了，其他人不小心也容易跌入夢中，信夢想會成真。

《三國演義》中劉備三顧草蘆，諸葛孔明刻意午睡，醒來念道︰「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武侯早洞燭先機。睡醒了，還看自身能不能從容自在，冷靜地分析真與假，實在與虛妄。

原文轉載自《信報》2018年4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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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圖：文匯報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