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為吳康民/前港區人大代表
童年居港,母親早逝,只好到家鄉寄居外祖母家。外祖母愛屋及烏,常抱着我大哭,痛惜她的大女兒命薄,對我這個外姓的孫子也特別厚愛。大舅母在生了表弟阿鍊之後,也英年早逝。外祖母為大舅父續弦,但大舅父長年在外「走單幫」做生意,認識不少風塵女子,以至這位續弦的舅母要獨守空房。當年只見這位舅母坐在房門口做點女紅,大舅父從不踏入閨房一步,這位舅母一直守活寡終生。
我童年時既失母愛,又常有寄人籬下的感覺,孤獨感油然而生。年紀稍大,進入因戰禍由汕頭搬入普寧的汕頭市一中讀高中一年級,便開始獨立生活。
往後高中畢業,年僅十六歲,獨自跋涉前往粵北坪石中山大學,考進大學先修班讀一年,再直升大學化學工程系。當年日寇為打通粵漢鐵路南北夾攻,由漢口南侵,更由廣州北攻,於是我開始徒步「走難」,從坪石東行至粵東梅縣,後在梅縣迎接抗戰勝利。
抗戰勝利,中山大學回到廣州石牌復校。潮汕籍同學分兩路回廣州就學。有一部分家在汕頭的,便回到汕頭探親後再赴穗復學。我在潮汕已無親戚,父親則跟隨黃琪翔部隊在湖北抗戰。我是隨大隊南下海陸豐、惠州去廣州,而回潮汕探親的多數潮汕籍同學則從汕頭分乘兩艘小電船赴港。不料當年風高浪急,兩艘電艇俱告沉沒,大部分潮汕籍中大同學因而葬身大海。
歷史總帶有若干偶然性,回想當年的這一段歷史,懷念當年的許多的大學同學,仍然激動不已。今天是和平時期,年輕的學生們,不會理解當年戰亂中的苦難和就學的曲折。況且,正是戰亂中的磨練,使我們這一代有了較堅強的意志,有了抗擊苦難的能力。想起今天的青年人,還要父母親人帶着上學,實在令人感慨。
回首往事,感慨萬千,回憶昔日同學,更是思念不已。
原文轉載自《文匯報》 2018年3月26日
原圖:大公報資料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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