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為言論自由行行政總裁黃永
今屆政府首份財政預算案將於下周三出爐，我們應該以哪個角度切入理解？
回歸以來，財政預算案總離不開兩大主題：市道差時（1997年亞洲金融風暴、2000年科網股爆破、2003年沙士疫潮、2008年金融海嘯），政府會向市民「派糖」，推出一次性紓困措施；其餘時間，政府便會對市民說「狼來了」，即未來經濟環境隨時逆轉，政府須節流以改善公共財政的可持續性云云——最明顯例子，是前財政司司長曾俊華在2014年初已預計未來3年庫房將有豐厚盈餘，但同年仍推出0-1-1方案：即所有政策局和部門在2015/16年度起的3年，每個「財政封套」（即經營開支上限）必須節省2%，以求「及早作出準備，防患於未然。」
派糖及居安思危 均難成主菜
不過，今年的財政預算案卻不能再用以上兩大主題為基調：派糖縱是指定動作，可是在市道大好下，只可用作點綴，不可能是主菜；同樣道理，雖然現時已進入加息周期，但市場氣氛良好，若政府繼續強調居安思危，等於大潑冷水，跟民情脫軌，也跟特首林鄭月娥所強調的管治新風不合。
政府作為一個龐大的機構，行事無可避免地相對保守。但在庫房盈餘充裕下，財政預算案與其按過去的手法和機制派糖，應該善用現在歌舞昇平的這段空間，多作試驗計劃，推動社會及管治方面的創新。反正本屆政府的任期尚有4年多，這些政策實驗該以3年為期，到2021年作檢討——成功的政策實驗當在任期完結前，轉為常規計劃，帶來長遠改革。
以此思路推論，我們應特別留意下星期的財政預算案有哪些試驗性措施，尤其是一些強化區議會或地區創新功能的項目。從政治現實角度推論，下月補選在即，加上一地兩檢本地立法之役勢將如火如荼，政府實在沒有理由透過財政預算案來火上加油，讓非建制派可以借勢在3月至4月期間拉布。是故避開立法會層面的爭拗，轉而聚焦在地區層面加深跨黨派合作，推出各項貼地惠民的措施，毫無疑問在管治方面屬上策。
改良「地區1億」項目 棄硬件重服務
留意上一屆政府其實也有嘗試鼓勵地區創新，很早便推出俗稱「一億元項目」的社區重點項目計劃。可惜當時大部分區議會均專注於開發硬件，例如：行山徑、社區會堂、廣場、碼頭等，導致同一區議會內未能直接受惠的其他選區暗中不滿。結果到2015年區議會選舉時，某些黨派便以「一億元項目」大而無當，作為攻擊對手彈藥，並間接壓縮了社區創新的空間，以及官員和地區人士創新的膽量。
汲取箇中教訓，政府若再度推出鼓勵社區創新的試驗計劃，必須抓緊兩點：其一，以提供廣泛服務為主導，不像興建硬件般只有少數選區受益，而以涵蓋全區為原則；其二，試驗計劃必須有跨黨派共識才推行，並應有極高靈活性，可作快速調整——為了要讓區內絕大部分議員buy-in（即同意），社區創新試驗計劃在規劃階段時，該盡量兼收並蓄，並在推出後首6至9個月便立即盡行檢討：受地區歡迎的服務便加碼，相對無人問津的服務則加強宣傳，然後在下個6至9個月的時間再檢討，效果不彰的服務便盡快刪掉。目標是在3年的試驗運作期內，做到3至4次檢討，再決定是否把服務常規化。
透過這種參考初創企業（即start-up）的模式來制定社區創新項目，好處是開始時人人的意念也包含，不會顧此失彼，其後再用實證方式決定哪些項目得以繼續，利用客觀結果免卻無謂爭拗，從而鼓勵跨黨派合作創新。
當然，在檢討和調整計劃內容的期間，無可避免有些公帑會花在效果不如預期的個別服務上，可是這不應視之為浪費，而該當成是社會創新所必須付出的成本，讓區議會知道市民原來不需要哪些服務，便可更聚焦提供其他有迫切需要的服務——當庫房有充足盈餘時，這些公帑實際上就是社區用作R＆D（Research and Design，即研發）的費用——比起由行政機關推出新政，透過區議會跟當區市民互動而得出的實驗結果，理應更為貼地惠民。
鼓勵跨區合作 減政治攻訐
再進一步，任何新推出的社區創新項目，長遠亦應該鼓勵跨區議會之間的合作。先前的「一億元項目」令18個區議會之間暗中較勁，確實無此需要。相反，政府不妨鼓勵相連的區議會如有類近的需要，大可以聯手推出相關服務，從而更具規模效益，長遠或許能提升區議員的視野，以彌補由廢除了市政局和區域市政局以來的不足。實際上，本文起首提到的0-1-1方案自推出以來，已經令許多地區出現了不少問題，像部分地區洗地的頻率減少，造成個別街道一定程度的衞生惡化。與其繼續告訴市民「狼來了」，擔心經濟突然轉差，當務之急是把0-1-1所省下的錢，全數投放地區，讓區議員和市民共籌謀，協助地區創新轉型。
原文轉載自《香港經濟日報》2018年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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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圖：財政預算案官方網站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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