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記者的時候，寫過一些少年毒販故事，訪問被捕者父母時，常常聽到這一句：「我個仔好乖㗎，佢唔係咁嘅人，一定係受人慫恿……」

千錯萬錯，都是別人的錯。

那天，聽電台訪問黃之鋒父親黃偉明，這種感覺忽然再冒起：「我個仔一直好乖，所以有人說他暴力，根本不可能……他從小就不易妥協、堅持信念。唸中學時，曾因學校飯堂餸菜不好吃，在facebook設立專頁抗議，最後要見校長，當時我和太太都支持他，他只是關注公共事務……」

東西不好吃就抗議，港孩黃衞兵原來是這樣煉成的。

這天，黃之鋒獲保釋出獄了，他在接受傳媒英雄式採訪時說的話，再次讓我嚇一跳：「由青少年監獄到成人監獄，我見識到監獄是要求服從命令，壓抑了獨立思考。」

哇……難道黃同學以為自己在壁屋度假村？以為坐牢可以想點就點？二十一歲才知道世上有種行為叫「服從」，到底是誰的錯？

黃同學，其實獨立思考跟服從是沒衝突的，你的腦袋可以繼續發真普選白日夢，但你的身體卻要在時限內完成洗廁所工作，這叫懲教，法治社會必備的，英美監獄亦如是，沒例外。

黃之鋒說，曾在獄中要求長官放寬頭髮長度，卻被警告不要煽動破壞監獄秩序。他抱怨每日只是不斷步操、職訓、清潔及上堂，生活單調枯燥。偶爾和囚友傾談，知道有人被暴力體罰，所以未來日子，會多關注青少年囚犯權益。

我奇怪，蜂擁圍着這監獄英雄的記者，為甚麼沒人問他：監獄為何存在？懲教所為何事？

坐牢，是一種懲罰；監獄，是社會最後防線。如果監獄的生活好過外面，如果坐牢沒半點阻嚇作用，罪犯還有甚麼好怕？社會秩序如何維持？

要管理一大班打家劫舍、奸淫擄掠、偷呃拐騙的人，不講服從，難道講民主？一人一票選獄長、揀伙食，好不好？「罪」字，是由「四」和「非」組成，犯罪的結果是「四非」，即是衣、食、住、行四種自由都沒有了，這不是甚麼權益，這是犯罪的代價。

原文轉載自《頭條日報》2017年10月26日

原圖：文匯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