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為教育評議會主席何漢權

中華文明與文化積澱五千年，性情教學、家庭倫理早已有之，川流不息，代代相傳，價值凝聚，民族博成，這是中華民族的強韌生命力，不以政權的更替而轉移，更不以個人的喜惡而改變。以小入大，先秦時代，孟子已有四端章，範文經典，人皆有惻隱之心，見孺子將墮於井中，必會挺身而救，這是人性本善的具體心理勾劃，也是教育要把善性擴充的樂觀基本。儒家的碎語，亦能描繪大道理，人誰無錯，錯而能改，善莫大焉！

貼冒犯標語心態

但看教育大學民主牆上，出現撻生者、辱死者的白底黑色大字，竟然出現「恭喜」母親喪子墮樓之痛，死者為大，同樣以魂歸西天而「恭喜」之，如此冷血刻薄言詞，不單寫出來，更要以大字標題式橫放在公開的民主牆上，公然踐踏最基本人性道德標準。事件出現，沉默的學界同聲譴責。教大校長亦站在公眾面前，先譴責元兇的冷血涼薄，事情發生在教大，張校長亦有所擔當，再向公眾致歉！校董會主席馬時亨同樣就事件帶出反思的質問︰「如果你是家長，你想不想昨日做出這行為的兩人，作為你們的老師？」這對暴力語言、暴力文字的譴責之聲，由教大到大街小巷，都是聲聲入耳，毋須爭議。

但很可惜，教大學生會的負責人卻對踐踏人性、毫無人道的張貼者，極其體諒，說成是一宗具道德爭議的事件，既有道德爭議，誰人都不能做道德審判官，更不能把學生以言入罪，更警告校長，要保護言論自由、要保障學生私隱、有違者必須公開道歉云云！這叫化被動為主動。

可以這樣作個小結，按教大學生會的論述，民主牆上，言論自由之下，並無對錯，就算有錯，不管大小，都要情有可原，而所有錯處出現，要反思都要由別人開始，要從責怪時勢開始，果真是年少輕狂，再加民主言論自由興師，最終是辱人無罪！

身逢「亂世」，亂字就要當頭，傷春悲秋必然，「雞蛋」常常是被迫撼高牆的了。於是，另一邊廂，中大學生會前會長粗口爛舌，以「支那」稱呼內地學生，亦辱罵全體中國人，一石二鳥，來來回回，反反覆覆。

事後該生所屬學院的院長，敢於承擔出信譴責，換回來的是，因內地人的挑釁，才有這樣的言行反應，言下之意，錯處又不屬己方，而是對方。學生辯論比賽總結都是如此這般的，認輸就不會贏了。因此，院長的公開信必然是要受攻擊的對象，強加院長是受人所壓才寫下此公開信，這樣，就輕易為自己要對抗強權而加添黃袍外衣。總之，院長來信，從格式到內部都是問題一籮籮，是萬般皆下品，是無心亦無力保護學生！至於院長公開說出信的最大原因是「愛之心、責之切」，對民主無罪、港獨有大條道理的學生領袖而言，受冷對待又是必然的了。

確實，學生領袖們對「理想熱情」的追尋，一面倒地，同樣被另一「理想熱情」更高的意見領袖、政黨人士支持、甚且歌頌，是吾道不孤。因此，本來是違反基本人道的公開張貼的冷血辱人字句，卻變得事出有因，百般無奈的情有可原；本來是違反《基本法》的「香港獨立」橫幅，更要顯得理直氣壯，高高懸掛，隨風飄揚，彰顯正義的了。實情是這樣嗎？

學生完全不認錯

美籍日裔學者法蘭西斯．福山（Francis Fukuyama），在《歷史之終結與最後一人》曾指出自由民主與資本主義將定於一尊，但現實政治、經濟與社會不斷變化，福山於2014年的《政治秩序及其衰落》修訂看法，指「效率」、「法治」與「民主」是國家有效運作的三部曲，先後有序，民主自由並非獨佔鰲頭，福山有這麼一段說話︰「上街頭或網絡投票之類的『直接民主』是不可行的，因為，多數民眾並沒有知識水平和時間去了解極度複雜的政策和未來影響，最後只能被簡單口號操縱，等於被媒體老闆操縱。『直接民主』，作為政府形式之一，是完全無法運作的。」

確實，從教育現場看，言論自由、民主推動，不能與基本善良的人性脫軌，更不能離開法治。自詡文明、文化水平高、讀書不少的民主人，看得更重的是道德操守，但公然侮辱母親喪子之痛、大搖大擺在校園內高掛違反香港《基本法》的「香港獨立」旗旌，這是文明社會的民主推動必然嗎？

執筆之際，看到各大學學生會發表聯署聲明，再奉民主自由之名，用難以入目的字眼，先罵特首林鄭箝制學生表達自由，又謂特區政府大興文字獄，再指摘中大校方已淪為政權護航機器。要言之，千錯萬錯，錯就在對方。

青少年是社會未來的主人翁，如果由那些永無錯誤的學生進入社會掌航，結果會怎樣？而「有識之士」把民主教育、東歪西倒，任意單邊穿插，違法達義，局面又會怎樣？大家心驚膽顫！

原文轉載自《信報》2017年09月16日

原圖：部分圖片來自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