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民在去年的選委會選舉中得嘗甜頭，拿了近330席。他們本來以為這是今年特首選戰的重要資產，可以造王的造王、討價還價的討價還價。但現實上在運用這些政治資產時，泛民不是得心應手，反而是進退維谷，挖空心思都無法自圓其說。由之前不斷提的lesser evil論，到近日改為提出反操控，結果都是自相矛盾、左支右絀！

所謂lesser evil之說，是百分之百自打嘴巴的說法。

lesser evil 和中文上一個表述兩害相權取其輕並不一樣。世事無絕對，所謂利與害，也只是程度上的分別、大小上的分別，又或者多少輕重上的分別。而利與害總是存在於所有選項之中，所以通過衡量其大小、多少和輕重，來作出一個抉擇。而這個抉擇，永遠存在於不完美世界之中。

但evil就是evil，本質上它就是evil。人不是evil，天使更不是evil，所以在泛民眼中，面對泛民陣營內的對手，又或者符合泛民核心利益的選擇，就可以用兩害相權取其輕的原則來做決定。但如果他們視建制陣營就是evil，那就沒有輕重之分，evil 就是evil。黑無常是evil，白無常也是evil，黑白無常都是evil，你憑什麼說白無常是lesser evil，把黑無常拒之門外，白無常就開門迎接、待為上賓！

什麼是建制派？建制派就是在憲政層次，也就是一國兩制的層次採取北京的立場，這就是建制與泛民在本質上的分別。所以林鄭月娥接受人大8．31決定，曾俊華也接受人大8．31決定，這是作為建制派的最基本、最核心的政治立場。也因如此，泛民才視建制派為evil，原則都是一樣，哪有lesser不lesser的分別？

如果硬要說白無常比黑無常好，那本人再問一個問題：人面獸心是不是比兇神惡煞好？衣冠禽獸是不是比青面獠牙好？還不是一樣的evil！真的要分，表面上的lesser evil可能為禍更大、遺害更深，因為那一份偽裝，讓人少了警惕。毒藥和糖衣毒藥，哪個是evil？哪個是lesser evil？

泛民為何不挑angel 或lesser angel？

荒謬？還未算！泛民一定要硬拗lesser evil，認為這是無可奈何的妥協，但現實又不是。已經表態有實力的人選，泛民可能認為葉劉淑儀和林鄭月娥都是evil，而曾俊華是lesser evil，那就只有支持曾俊華；但evil之外還有angel呀！胡國興和梁國雄都表明不接受人大8．31 決定，是徹徹底底的angel。胡國興好像改過口，那就算他是lesser angel 吧。那梁國雄身體力行，幾十年都搞民主，那是貨真價實的angel吧。擺在面前， 就有evil、lesser evil、lesser angel、angel，泛民為什麼不挑angel、不選lesser angel，而要跳入地獄，去向lesser evil送抱投懷？

所謂lesser evil之說，本身就是打嘴巴的笨招。泛民中人多講幾次，也可能發現其中破綻，所以近來也減少提出，尤其是當梁國雄不聽節制硬要出頭參選之後，矛盾更為暴露。泛民所以改弦易轍，以反操控來取代lesser evil論，他們認為中央是「欽點」了林鄭月娥，所以泛民以反操控為目標，下定決心支持曾俊華。

這種反操控的解說，其實並不比lesser evil論高明，甚至更易露出馬腳。因為lesser evil一論還有點抽象，是程度和本質的分別，也不是可以一眼看穿、一口咬定的簡單分析。所謂反操控，其實就是你說一我說二、你講東我講西，也就是「包拗頸」。那和必然的反對派有什麼分別？都是為了反對而反對而已。

這種反操控的思路，其荒謬之處，不止是為反對而反對式的「包拗頸」，而是很容易上檔的愚笨行為。

相信大家都有看過我們的女排國家隊，她們可以屢敗強手奪冠而回，就是得力於對手難以把握的扣殺攻勢。朱婷跳起時，原來只是虛攻，劉曉彤才真正扣殺；當徐雲麗似是後上扣殺時，袁心玥才輕扣一記網前得分。看過女排，那就一定明白這種虛虛實實，很難掌握。不看女排，也看過電影《食神》吧，周星馳的一句名言： 「咁易畀你估到，我仲係食神？」

習大大妙算你能估到？

中國女排的虛攻扣殺你估不到，周星馳的行為舉止你估不到， 「習大大」的神機妙算你就估得到？如果泛民為反對而反對的「包拗頸」真的管用，北京中央政府一招就可以破解你——林鄭月娥是虛攻，曾俊華才是扣殺，你泛民如何接招、如何招架！

迎錯虛攻、錯過扣殺，還可以說是對手技術高強，自己技不如人。但曾俊華是擺明車馬，他接受人大8．31決定，準備23條立法，告訴你中央對他信任，耳語相傳說他是習近平的人選，而泛民也早就有人認為他是lesser evil，梁國雄也早就表態反對，而最後還是要送上提名票送他入閘，那就不是迎錯虛攻、錯過扣殺，而是自己射自己的龍門了！

（文章僅代表個人立場）

原文轉載自《明報》2017年2月22日

原圖：無綫新聞截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