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橫洲事件引起的討論,社會好像突然認識棕地這東西。其實在行政長官之前的施政報告都已經有所提及。而在年初的立法會會議中,范國威議員就棕地提問,發展局長陳茂波已經非常詳細解釋棕地發展其中的複雜性。范國威算是問得相當有條理,就是有3.7個啟德發展區的規模、也就是1100多公頃的棕地面積,僅僅是列為長遠城市規劃下的研究項目,卻把開發中部水域人工島及發展大嶼山列為較優先的中長期土地供應。范國威的提問相當合理,發展局長就詳細列出發展棕地的困難。所以及後橫洲事件引發出的先易後難的解釋,其實早有所本,而不是臨時堆砌出來。
在「同等效益」的前提下,所有人類的正常行為都是先易後難。在港英政府年代,覓地發展的優先次序,前列的都是清拆市區的寮屋,以及移山填海。後者尤其成為中學生上常識課或公共事務課時,備受歌功頌德的事業。清拆市區寮屋比較困難,但市區地價值高,而且更是一些交通基建的必然之選,往往是避無可避。移山填海,是無中生有,一魚兩吃。山是政府的山,海是政府的海,所以要大規模用地,港英高官一定循此路徑。
但現時維港受法例保護,不是隨便可填,而市區亦幾乎已無寮屋,政府依次的是改劃政府及社區用地和綠化地帶。這都是即食的,難還是難,但還算可以克服。然而,當那些即食的都食完,中長期更難的,就再避不了,特首經常提的那句「迎難而上」,似乎是有先見之明,又或者有感而發的語句。
歷任政府無觸碰棕地
棕地如何難,詳細答案,大家可以看陳茂波給范國威的回覆。以前歷任政府(包括港英政府)因為棕地的難,所以從無觸碰。這和清拆寮屋或徵收其他閒置的農地完全不一樣,後者已經有幾十年經驗,而且形成了一個制度,這樣賠多少,那樣賠多少,哪一些又沒得賠,而且寮屋已經經過詳細的登記,政府早有一本詳細的名冊,所以「知」不是問題, 「行」就算有問題,但還是有一個框架和基礎。要增加賠償,還是在這個框架基礎上變,但對於棕地的活動,政府不能說是一無所知,但知得並不詳細,而清拆賠償,亦無所本,一切都要從頭開始。而麻煩更甚者,就是這些在棕地上的作業,許多是香港重要經濟活動如外貿、物流、基建等重要而關鍵的一環,對寮屋的清拆賠償,也是以可以另覓家園為目的,但這些棕地作業者,也不能只是給錢賠償就了結,最典型的例子,大型基建用的機械,就是放在棕地之上,政府不能撒手不管,而棕地作業的多樣性和複雜性,亦不是寮屋的單一可比。所以要發展棕地,就不能不建構一個新的遷拆模式,而這個模式又必須由多個政府部門共同努力。特首覓地心切,當然全力以赴,整合各部門之力,務求集思廣益,多走一步。所以本人周一出席商業電台的訪問節目時,就有特首「拍門」之說。有報道說「梁振英曾為棕地『拍門』,張志剛爆料,後稱意指促各部門研究」,但翻聽本人發言的語音紀錄,本人當時清楚指出, 「很多這些東西牽涉跨部門……」, 「跨部門」三字是一清二楚,沒有含糊,只是後來有人誤把「拍門」另有所指,所以本人才在晚間再出聲明。「跨部門」是當時所說,不是後來所加。
棕地的使用,除了在經濟上有其必要性之外,不同的使用方式對土地也有不同的影響,是否適合所有發展,都要經過實地調查勘探,而當中又夾雜着農地和寮屋,犬牙交錯,所以之前的政府都不碰。本屆政府就是要迎難而上,但迎難而上,也不是一蹴即就,陳茂波答范國威的問題,也要想辦法一一解決,特首政綱以房屋為主力,督促各部門去研究可行辦法,這都算是爆料,太大驚小怪了吧!
摸底是門政治藝術
讓香港市民改善生活環境,尤其是讓在公屋輪候冊上輪候的市民早日上樓,不止是特首的責任,也不止是政府的責任,而是所有從政者和公職人員的責任。所以正確的態度,不是無事生非,小題大做,炒作些什麼「摸底」。看外國的政治評論和著作,都可以發覺摸底根本就是民主政治生活的一部分,甚至可以說是我們生活的一部分。國會山莊日日摸底,白宮天天摸底,生意拍檔和對手經常互相摸底,企業內的管理也不斷摸底,怎樣摸、跟誰摸,就是各師各法,反正摸完底也要走正常和正式的程序。鄺俊宇認為他涉及的不是摸底,那就不當摸底好了,反正摸底這門政治或做事藝術就是有這個好處,彈性十足,心照不宣。認還是不認,這藝術還是會一直存在下去,稱它作什麼,悉隨尊便好了!(文章僅代表個人立場)
原文轉載自《明報》2016年9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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