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時報》首席經濟評論員沃爾夫（Martin Wolf）最近撰寫一篇關於民主之路的文章，對現正討論2017年普選特首的香港人而言頗具意義。

沃爾克說雖然我們不知道有多少國家已發展出穩定的自由民主政體，但我們都明白普選的民主制度是十分脆弱的，尤其是在最初的階段，因為民主是一個複雜及非自然的遊戲。

他認為一個向人民負責的政府，是唯一合適的政治制度。昔日社會大部分人都是文盲，家長式的管治也許是合理的制度，但今天這套制度已不合時宜。他引述Polity IV資料庫的數據，全球近100個國家或多或少屬於民主政體，較1990年的數據倍增，而專制獨裁政體亦由1990年的約90個驟降至約20個。不幸的是，他指一些Anocracies，即不穩定、低效率及腐敗的政體，數目卻由20個增至50個，它們可能是敗落的獨裁政府或者是民主政體，很容易爆發武裝衝突及政變。

一個穩定又成功的民主政體的基石是甚麼？沃爾夫認為簡單來說，民主政體需要兩方面的約束，一方面是人民，另一方是人民與國家之間，而這些約束有四大特質。

小題︰民主政體四大特質

民主政體要求公民對程序的忠誠，必須凌駕於其政治立場。他們須認同「忠誠反對」（Loyal Opposition）的理念，接受敵對黨派掌政的政府管治的合法性，並相信他們將來亦有機會上場。他們不會利用政治手段破壞對手的和平施政。他們接受反對聲言甚至是激烈的示威，只是排除使用武力，當然反對民主程序的聲音不會獲接受。

第二，民主政體需要「守護者」，他們在政治、官僚體制、法制或軍隊中擁有權力，而令他們成為「守護者」的，是他們在行使權力時，為的不是個人物質利益，而是國家整體的利益，權力與財富不可兩者兼得。

第三，民主政體需要市場，這並非意味濫用國家的權力，將公共財富轉化為私人財富。商界若以此偷來財富，與協助他們的政客一樣欠缺合法性。

一個由運作良好的國家支持的正常市場，對民主政體的穩定相當重要。首先它會帶來繁榮，一個有有合理生活水平的社會，較可能趨向穩定，亦會是一個令人民對其他公民及其經濟前景有信心的社會。其次，市場可以減低權力與財富之間的連繫，它亦可能改變人們對選舉結果的看法，盡管他們仍重視選舉的結果，但不會視之為性命攸關，令政治變得更容易忍受。

最後，民主政體需要憲法，即使有時可能並非白紙黑字地寫出來。根據程序而制定及執行的法例，將決定政治、社會及經濟的遊戲規則。

小題︰現有框架下謀共識

沃爾夫指出，民主體制所需要的遠多於投票，而是一套由權利、義務、權力及約束組成的複雜系統。民主體制在政治上的表達，是一群自由個體共同的行動，否則就是一無所是，即使任何人勝出選舉，亦不可恣意妄為，否則只是一個民選的獨裁政權。換句話說，民主政體需要的是真正的公民、誠實的守護者、正常的市場運作以及法治。

當下我們正在商討2017年特首選舉的方法，我們要留意的是香港並不是一個主權國家，而是中國的一部分。基本法所制定的規範、中國政府的詮釋及准許，是我們思考選舉議題時最重要的考慮。

除非我們能夠在現實框架及限制下妥協，並運用我們的智慧及現有的彈性達成解決的方案，否則我們不可能向前踏出一步，找到大部分人接受的解決方案，取得真正的進展。

文章刊載於《iMoney》專欄基金達人 2014年3月15日 此為作者提供版本

原圖：tegenlicht.vpro.n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