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幾多個十年?杜牧《遺懷》感歎:「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倖名」,蘇軾《江城子》亦說:「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 」心境不同、意境互異。由五齣短片組成的《十年》在爭議聲中奪得最佳電影,所爭議的並非電影的蒙太奇造詣,而是借勢揚名的政治和宣傳伎倆,以及由其延伸的政治和社會效應。
黃台之瓜、何堪再摘?
作為一齣低成本的實驗電影,《十年》一舉獲選為香港金像獎最佳電影,惹起話題掩蓋內涵、政治綁架專業,以及藝術文化被政治污染的質疑。有評論指《十年》在遭受內地批評封殺之下,仍能在港巡迴遊映和獲獎,反映香港在一國兩制之下仍有空間、在言論和創作上仍有自由。的確,這是一項政治成果,但作為藝術專業呢?這種以衝擊一國兩制底綫作為體現自我存在空間的做法,無疑是「放火促關注」的撒嬌但自殘手法。一國兩制底綫一而再被衝擊,但試問黃台之瓜、何堪再摘?
平情而論,《十年》只算是一齣學生習作式的實驗電影,從電影的基本準則去審視,顯得十分粗糙,與專業要求差距甚遠,與香港電影的藝術、專業、製作等最高水平,更是難以比評,即使《十年》團隊在領獎當時,亦自承自己專業及技術的不足。但為何能排眾奪魁呢?金像獎主席爾冬陞在頒獎前發言時意有所指地引述美國前總統羅斯福的金句:「我哋最需要恐懼㗎呢,係恐懼本身」 。我認為目前在部分港人心目中的「恐懼」,是驚怕被人嘲笑「落後」的恐懼,於是一窩蜂地隨網絡指揮棒起舞,既想呃like,更擔心被unfriend,但自我的觀點和原則呢?
電影界的朋友告訴我,若是以電影論電影,無論是香港還是國際慣例,《十年》可以贏得最佳電影獎,絕對是一項異數,然則,是甚麼力量推它上這個位置?答案是脫離理性的情緒主導。因為,金像獎的評選細則,規定在第一輪評選時包括約一千名「金像獎選民」,他們都是十八歲以上的香港永久居民,曾參與不同部位電影工作的從業員,只要其名字曾出現於片頭或片尾字幕上,都符合資格經審核通過,可以成為選民。這批有份決定哪五齣電影可入圍競逐參加最佳電影的選民,是《十年》獲獎的最主要推手。
投票結構造成政治操控專業
至於第二輪評選的專業評選,既有由金像獎十三個屬會會員與香港作曲家及作詞家協會會員,以一人一票方式投票,但只佔總分四成五;亦有由金像獎評選事務組推薦及邀請的電影工作者和專業媒體工作者,組成「第二輪五十五人專業評審團」,各人於截票日前將投票表格直接寄交會計師點票,佔總分五成五。這種投票結構,正是外行領導內行、政治操控專業的因由。
香港現在是一片本土聲,但本土是甚麼呢?本土優先是甚麼呢?面對各種各樣的「十年」訴求,有甚麼真實內容?夢各有各發,但生涯規劃卻各不同。請別抽水了。《十年》至今只得六百多萬的票房,若因此而令政治和社會損毀,還需要再為小眾歡愉而作出集體奉獻?
原文轉載自《星島日報》 2016年4月12日
原圖:bastillepo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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