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書的時候，從沒考過第一，記憶中，沾邊上過頭三名的，大概只得一兩次，大部分在學時間都只能於十名內浮游。一直以為是自己料子出毛病，人家聰明才智過人，勝過你是應該的，况且我根本就選錯科，一個文科人念了幾年理科高中，只得中文、英文、文學優勝有什麼用，考第一的狀元哪個不是數理科精英？認命認了大半世，到女兒上中學了，作為一個旁觀的當局者，才發現原來是制度不公，才讓理科孩子出頭，文科材料永遠被賤視。說的，是分數。

中學的數學考卷，你懂的話、你聰明的話、你夠小心的話，是可以拿到一百分的，女兒的同學就有這能耐。

但中英文考卷，沒有絕對的標準答案，造句、作文、閱讀理解……每個環節都可以按主觀印象被扣分，滴水成河，中文考卷，通常拿個七字頭已屬全班之冠。

平均分還要計一個重要的作文分，不知幾時開始，中學的作文分數總是以六七十為標準，我記得念書時拿過幾次八十三，已經是貼堂作品了，七字頭已算佳作，六字頭是正常。於是，即使你中文是全班之冠，得個平均分八十，對比起那個拿一百分的數學全班之冠，你還是差二十分之遙，所以考第一永遠是數學最好的學生，而不是中文最好的學生。當然，如果你中文好也可以考第一，條件一定是，你數學都好，才能成全。

作文的分數是倒扣的，用一百分為準則，這裡用詞不當、那裡少了修飾、又有幾個白字……一分一分的倒扣，孩子辛辛苦苦交來的幾百字作文，通常只剩下六七十分，拿在手，很讓人沮喪。

文科永遠沒滿分，這麼多年來大家重理輕文，覺得理科好的人讀書一定叻，成績一定勝過文科人，回頭細想，其實只是我們妄自菲薄的評分標準砌出的假象而已。

原文轉載自《明報》 2013年6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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