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孫兒的學校裡有音樂課,每個學生都要挑選一種樂器來學習。他選了小喇叭,一學便上手,但沒有恆心練習,能夠應付功課便算。雖然如此,他流露出對音樂的天賦及掌控樂器的能力都比其他小朋友人強得多。他的媽媽和我一早便發覺他這種特殊的天份,希望他能夠加把勁將小喇叭學好,成為終生受用的嗜好。他對音樂的喜愛是多方面的,除了小喇叭之外,也喜歡彈奏鋼琴,對敲擊樂器亦大感興趣。無論任何樂器只要他拿上手,再經老師指點一下,便能彈奏。

他對吉他也產生好奇,我便向他示範一下。這件樂器很快便成為了我們祖孫兩人交流的媒介,一見面便拿它出來玩味研究。同樣地他很快便學上手,卻沒有跟著我走古典的路線,而著眼於流行的電子音樂。從此之後大家便各走各路。

時間過得很快,中學畢業後他選擇在大學進修音樂,並於課餘擔任背景音樂的主持人,在學校及一些公開的晚會登台演出。在這個圈子內開始受到注目,未幾便和一個音樂商代理人簽約,指定為他們譜寫音樂,賺取微薄的報酬。

在流行音樂的領域內很需要建立個人名氣才可立足。我的孫兒屬於初出茅廬的新手,寂寂無名,一直仍在掙扎中。他爸爸是個腳踏實地的人,認為兒子選擇的職業不夠實際,前途暗淡,希望他能改弦易轍,急流勇退。兒子卻堅定不移,我行我素。父子之間為此不斷爭議,各不相讓。

孫兒的堅持感動了他的媽媽,她願意付出一切支持他實現個人的理想,我也表示贊同。他爸爸則不為所動,與兒子勢不兩立。

我沒有直接加入他們的爭論,但私下對女兒說:她丈夫的立場是過分傾向現實的考量,沒有顧及兒子的志趣和對音樂的狂熱與堅持。如果強行要他放棄他的追求,那太可惜了。這個孩子屬於極度感性的一類,而且非常固執,不會向現實低頭的。父母應該尊重他的選擇,全力支持他,並為他解決困難。

音樂和繪畫同樣是藝術的一個門類,以此作為終身職業是會面對重重障礙的,成功的例子不是沒有,可是不多見。但不能基於這個原因,父母便說兒子的選擇錯誤,堅決反對。

成功的定義不在乎金錢回報的多寡,梵谷在世時的繪畫一文不值,死後卻價值連城。我們能說他不成功嗎?音樂的領域內也許曾出現過不少[梵谷],他們的倒運只是世人的無知所做成,但他們的天份和堅持最終仍受到追認。

我的孫兒是否會成為在音樂世界中尚未出現的另一[梵谷]?誰也不可預測。但如果斷言他的選擇錯誤而不給予支持,這個可能的[梵谷]便會早早夭折,並會從人間蒸發!

子女追求的理想往往與父母不盡相同,我們不但要尊重他們的選擇,更應給予經濟上及精神上的支援,使他們能夠實踐自己的目標。

原圖：bastillepos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