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叫家長替自己做個小測驗，就是回想過去當你收到孩子成績單時，第一眼聚焦會停留在哪一欄？

很準，那是一個潛意識動作，接過成績表，一望，那個位，就是你對孩子的最大期望。

無論你平日說得多天花亂墜多動聽：考第幾唔緊要㗎、最緊要開心、分數唔係一切……但那個焦點，出賣了你。

想到了沒有？你那個眼神，通常聚焦在哪？

第一眼：全班名次；第二眼：全級名次；或者倒轉，先看全級，再看全班，對不對？我做過好多次實驗，問過很多家長，十居其十，都是這答案。

我們甚至連平均分都不怎麼看，因為那些96.7 或者95.9，中間可能已經相差十個名次，排名，才是重點，才一矢中的地讓家長一眼判斷出孩子的優勝劣敗。

多年來第一眼仍在名次

這麼多年，跟3 個女兒走過一關又一關，閱過好多張成績單，做過好多次實驗，不騙你，我的第一眼，仍是在名次那一欄。

沒有一個家長會完全不重視成績、完全不計較孩子的競爭力，我一直認為，問題應該是看了結果之後，家長如何調整心態，看待這個名次。

然而，那一回之後，我對這種想法改觀了。從此，我刻意改變我的第一眼，刻意改變我的聚焦，轉移去另一個影響更深遠的分數。

那是一次與班主任面見的機會，老師會拿着孩子的成績表跟家長討論，我一如所有怪獸家長，看老師取出成績表，眼神又趕忙聚焦在那一點上。

誰知，是陰差陽錯，還是老師刻意如此，他拿着筆的手，剛好遮蓋着名次這一欄，那支筆，正指着另一個位置，停下來，老師引領我第一眼看的，是那欄： 「操行」。

「你看！」老師說。

我心不在焉瞥了一眼，應了句： 「哦，是A。」心卻想：老師唔該快快挪開你隻手，讓我看看她排第幾！

操行為人生打分

老師見我反應不大，繼續指着解釋： 「我要求比較高，我本來給她A-，不過經其他科老師評核，大家都給她A，所以平均下來，她操行得了這個A。」然後，老師再望着我身旁的女兒訓示： 「下一回，你要做到連我都給你A啊，知道嗎？」孩子笑着點頭。

老師的手這才挪開，忽然，我覺得這個名次我看不看已經不重要了。

老師那隻陰差陽錯的手，掩蓋了名次分數，卻把我點醒，讓我看到人生另一個更重要的分數——品行。學業的分數，只能影響孩子一個學年；但人生的分數，卻伴隨她一生，永不磨滅。

一個如此重要的分數，我們從來都是最後才看。

謝謝老師，為我掩蔽了目前，讓我看到未來。從此，我改變了我的第一眼，旁邊的孩子也知道，這欄，才是媽媽最重視的「成績」。

原文轉載自《明報》 2013年7月30日

圖：mayawbiho.blogsp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