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逢萬聖節,鬼影處處。
在鬼域之中,人人不惜千金,只為博一驚一懼。但在鬼域之中,其實最令人懼怕的,往往卻是最熟悉的東西。往時吸血僵屍、科學怪人、死神等到今時流行主題公園內本土化的鬼魅,陌生的我們倒不怕,熟悉的我們卻驚恐萬分,正是現代心理學始祖佛洛依德(Sigmund Freud)對「怪誕」(uncanny)的詮釋。
還記得中學時代的鬼故嗎?筆者私下做了不太全面的統計,但當中閙鬼的地方大都是女性洗手間,不是鏡子出現鬼影便是某一廁格有不尋常的現象。鬼故是文化價值的投射,身份認同的剪影,社會價值容許女性驚恐失色,男性則萬萬不可,在鬼故中亦如是。
鬼是記憶的伸延。若喜歡看荷里活電影的觀眾,應該不難發現近乎每一部鬼電影的方程式,都是郊區場景,年輕家庭或友輩因各種原因遷入或進入鄰近地點,然後有意或無意中遇上惡靈,再三查探,總會發現與過去,尤其是國族傷痕,如黑人農奴的欺壓、印第安人的殺戮,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在中國,鬼故不單在六朝時代發展成為「志怪」文體,除了勸世、賞善罰惡等社會功用以外,鬼故與正史資料有著同等價值。收集民間鬼故,亦是要瞭解民間意識的錯落起伏。50年代大躍進時,毛澤東命著名現代中國作家何其芳編修 《不怕鬼的故事》,據聞毛澤東亦親身督導編修工作,多次翻閱批示,足引証鬼的政治功用。
也許大家已整裝待發,到各主題公園尖叫一番。臨行前不妨看看香港百態,陌生的我們真的不怕 – 外國人不怕、外國陌生政治制度、殖民者引進的偽民主我們通通不怕; 熟悉的中國面孔、普通話、簡體字以至普選安排,我們卻如見鬼般的尖叫嚎哭,而佛洛依德的「怪誕」論竟切合香港文化政治的現況。
那香港,不是已鬼影處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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